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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 前夫四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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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門女婿澤田家康(一)

費了一番功夫, 終於在壓箱底中找到了當初寫澤田家康的那本書——《我見證了明治維新》。

其實一開始並不是很想取這個名字的, 畢竟是本小言,取這種近似於紀實一般的書名, 是相當不可取的。不過礙於當時我沈迷於紀實類的書籍, 所以在取書名方面,不由地帶上了幾分正經感。當然, 書中的內容正不正經我就不好保證了。

與澤田家康相遇是在1860年,當時是《神奈川條約》簽訂後的第六年,當時我十六歲。

作為沢田家的獨女, 父親沢田佑郎一直在為我選取合適的丈夫。據說小時候曾定過娃娃親, 但因為調皮從樹下摔了下來,對方便覺得我不夠淑女所以就退了這門親事。我對此倒是並沒有什麽感覺,畢竟我連對方長什麽模樣都不知道, 所以對於這樁娃娃親,我巴不得早點嗝屁。

60年剛初夏的那天, 父親沢田佑郎跟我說,他看中了京都“下野屋”白琦家的次子白琦信一郎。據說是品性一流的青年, 前幾日才留洋回來。

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祖母正好在跟我講母親的事。

說來奇怪,無論我穿越到哪個世界哪個時代, 我的母親通常都是英年早逝的。所以我幾乎沒有享受過屬於母親的溫柔。不過可能我的性格過於成熟, 對此倒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。說穿了, 就算父親現在取個後妻生個兒子, 我也沒多大想法。

所以, 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的為人處世真的太佛了。

“祖母見過下野屋的次子?”

膝行至祖母的身邊,我悄聲問道。

祖母是個傳統的京都人,一舉一動都帶著京都的風味。

祖母榮代微笑著搖搖頭,她對我說,“長子,我倒是見過的。”

白琦家的長子白琦榮一郎,我在很小的時候見過。隨著祖母回京都的娘家時,有幸見過一次。但如今已過多年,這模樣,我也的確是記不清了。只記得是比我大十來歲的青年,如今的話,我想也該是而立之年了。

說起來,那次的見面雖然已經沒甚印象了,但唯獨記得那人是個威嚴的人。反正是個不敢把眼睛往他身上瞥的人。

祖母似乎對這樁婚事並不是很熱衷。問起原因,我才得知白琦榮一郎還未成家。次子越過長子先成家,似乎不大可能。

“不過若是先訂婚倒也無妨,你年歲還小些,可再留幾年。到那時,榮一郎或許也就成婚了。”

祖母以為我在擔憂這件事,於是便這麽安慰。

“何況,據你父親所說,信一郎已經分家單過。所以你也盡可以放松。”

這麽說來,這樁婚姻貌似也挺好。不過看祖母的表情,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。

幾日後,父親與我說要去京都談樁生意,順便去拜訪下野屋家。把我也帶去,見見未來的公公婆婆以及未婚夫。

我自然沒有意見。

臨行前,乳母特意囑咐我,見了面後要端莊淑女。多說些吉祥話,比如“祝下野屋生意興隆”之類的話。

我自認為還是端莊淑女的。

不過可能是小時候上過樹,和人鬥過蟈蟈,所以在大人們眼裏,我是個大大咧咧的人。所以一路上,父親對我表示很憂心。

我覺得父親還沒有祖父和祖母開明。

小時候定的娃娃親取消後,父親甚至還想伸手打我,要不是祖父祖母攔著,我估計得哭死。不過想想也是,那樁娃娃親是已逝的母親定下的,所以父親大抵是責怪我的。

其實這個年代,娃娃親啊,老夫少妻什麽的,是很平常的。沢田家也並沒有一定要有一個兒子繼承家業的想法。所以我這個獨女,即使嫁出去也能將家業發揚光大。當然最好還是嫁一個會做生意的。如此一來,夫妻合作經商,倒也是件好事。

父親大概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吧,所以選擇對象直接舍去了商人家的長子。次子的話,無論是嫁還是入贅,都有選擇的餘地。

到達京都後,父親特意囑咐我少說話。我覺得他對我似乎有那麽些誤解,畢竟我自認為不是個話多的人。

而且走路不能太慢,也不能太快。我尋思著,還得勻速?

總而言之,踏上京都的土地後,父親對我的要求忽然就增多了。他是真的很看重白琦家啊。

事實上,我到達白琦家的時候,並沒有看到白琦信一郎。

白琦信一郎的兄長白琦榮一郎說,他去接朋友去了。他的幾個朋友打算在日本落地生根,所以就由他這個東道主出面去迎接。

“誒……是嗎。”

輕掩住嘴角,我看了眼面容嚴肅的白琦榮一郎。在某種角度下,我覺得他跟諭吉兄挺像的。

“信一郎先生,對朋友真好啊。”

不過看白琦榮一郎的樣子,似乎對信一郎的幾個朋友並不是很感興趣,甚至還有些反感。

我探試著問了一下,白琦榮一郎看了我一眼,沈聲道:“是幾個外國人。”

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,但很快我就明白了榮一郎話裏的意思。

黑船打開了日本的國門,六年前又被迫簽訂了《神奈川條約》,若是說對外國人有恨意,也說的上來。可雖不知道白琦家為何會送白琦信一郎出國,不過由此可見,白琦家應該也不是拘泥於傳統之人。

可看白琦榮一郎的樣子,我又覺得他當初應該很反對自己的弟弟出國的吧?

不過這些事就不是我該知道的了。再問下去,未免會讓人有些反感。

“寧寧小姐,雖說信一郎已經分家單過,但白琦家的生意,依然會有我和他共同經營。”

在回去的時候,白琦榮一郎忽然對我這麽說。

我不大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。

但是我即使想問,也沒有機會了。因為白琦信一郎回來了,還帶來了幾個朋友。

便是在這時,我認識了這個時代的丈夫——澤田家康。

這一行人裏面,真正談得上朋友的,應該只有朝利雨月。因為他本就是個日本人,據說當初聽聞在意大利的好友有難,所以便賣了自己鐘愛的樂器,買了武器湊足了旅費去了意大利幫助自己的好友。

聽起來很仗義吧……

“這就是信一郎……先生嗎?”

我微笑著看向白琦榮一郎。

白琦信一郎比我想象的年輕,大概二十來歲吧。舉手投足之間,無不散發著西式的奔放。

白琦榮一郎整張臉都黑了。

“信一郎!不是說好今日見沢田老爺的嗎!”

穿著西服的白琦信一郎嬉皮笑臉道:“可我覺得榮一郎哥哥比我更合適呢。”

說著,他看了我和白琦榮一郎一眼,我用扇子遮住自己大半張臉。老實說,我不是很擅長應對這樣性格的人。

“是沢田家的寧寧小姐嗎?”

白琦信一郎微表歉意地對我說:“很抱歉,這樁事,我也是現在才知道的。”

我合了合眼,視線望向他身後一群面露尷尬之色的人,輕道了一聲:“是嗎。”

“白琦家的二少爺在國外呆了多久呢?”

“誒?”

白琦信一郎楞了楞,道:“四年。”

我點了點頭,目露了然之色。

“說短不短,說長不長,不過看樣子也學了不少的洋貨……”

我微笑著對白琦榮一郎說:“榮一郎先生,我們回去吧,父親大概在等我了。”

白琦榮一郎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“信一郎,那是你的未婚妻吧……”

“家裏安排的,又不是我自願的。我倒覺得她和榮一郎哥哥挺配的。”

“雖說如此,但未免太不紳士了。”

“Giotto,我哪裏不紳士?難道要我給她不會實現的希望嗎?”

“……”

白琦家如何決斷我是不知道的。不過看父親的表情,這樁婚事估計行不通了。按理說,既然行不通,當初就該果斷拒絕,不該答應。

離去前,白琦家的老爺和夫人愧對著我們,至於他們的次子白琦信一郎,似乎還在招待他的好友們。

“寧寧小姐,請見諒。”白琦榮一郎如此對我說道。

我彎了彎腰。

“信一郎真是太不像話了!”

乳母憤憤不平地輕喝道。

“寧寧,委屈你了。”

父親哀嘆著說道。

我笑了笑,說,“我覺得不嫁人也挺好的。”

父親若有所思,似乎在斟酌此事的可能性。

我忽然覺得父親也挺開明的。

父親已經訂好了住宿的店。

夜晚休息的時候,我回想了白琦信一郎帶回來的幾個人。憑我見多識廣的經驗,這幾個人絕非等閑之輩。這樣的人會來日本落地生根?說實話,我不信。除非有不得不來這裏的理由。

如果說討厭白琦信一郎,倒也不能這麽說,人家也頂多算是情商低。

總比以後結婚後跟我說“我其實並不想娶你”這樣的話好吧?

所以我心安理得地一夜無夢到天亮。

父親一大早就去談生意了。

而我則是去了祖母的娘家。祖母的娘家是做和服的,不是什麽名流世家。但在京都本地也算是小有名氣。

這次過去也是看望我那新生的侄兒。

因為穿著和服,走路十分不便。但是因沿路景色優美,所以自然就走得慢些了。這一次,我沒有將乳母帶在身邊,畢竟難得來一次京都,讓乳母也回家看看吧。

撐著傘走在青石板路上,木屐聲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緩慢聲響。昨晚下了一場雨,掃去了空氣中略帶浮躁的熱意,讓人心情也不由地好了起來。

“請等一下。”

溫和的嗓音叫住了我。

我停下了腳步,回頭看去。竟是昨日有過一面之緣的白琦信一郎的朋友。

“您……”

金色頭發的青年向我走過來。老實說,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。一路上,我幾乎沒見過其他人。

“小姐的東西掉了。”

他伸出手,掌心赫然是一支簪子,是我已逝母親的遺物。

我驚訝地捂住口,隨後道:“多謝。”並作勢要去取。

青年微微一笑,手一縮,簪子就這麽被收了回去。

“誒……?”

我的手縮回也不是,放下也不是,頓時有點尷尬。

“由我為小姐戴上吧。”

我楞楞地看著青年,而青年已經微微彎下了腰。我縮了縮脖子,只感覺到發間有東西戴了上去。

我微微垂下眼,鼻尖滿是青年身上清冽的香味。

這是我第一次聞到這樣的味道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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